我亲爱的假想敌

文:mlln

 

这几天突然记不得自己多大岁数了。我的数学实在不好,加加减减,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26岁还是27岁。后来拿着这样一个傻了吧唧的问题找朋友求证。好险,朋友向我拍胸脯保证,我真的只有26岁。

这是一个多么无聊的想法。但它充斥在我的青春岁月中。从孩童时开始,我就开始计划着自己的年纪。我的脑海中总回荡着小学时候和父亲一起参加单位的郊游,同行中有好几个二十出头的叔叔,他们带着自己的女朋友。那时候我抬起头看着他们,唔,年纪好大,遥不可及的大啊。

你看,时间的惩罚快得都不敢眨眼,看着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们,我已经开始不怀好意德嘲笑他们的稚气了。
我一直讨厌过生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老了一岁。不过也有例外,因为从小到大,我一直有很多的假想敌。每当想起他们的时候,我对于年龄这件事情不可思议的,竟能生发出一些好感。

初中的时候,一天,政治课老师走进班,带着一本装帧别致的杂文集,和我们介绍起这本书的作者,他如何反抗教育、沉迷于写作,最后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话题。那时候我就开始在草稿纸上计划着,唔,还早,等我到了他的年纪,我一定比他做得还好。他叫韩寒,比我大四岁吧。于是我期待自己快点长大。

因为韩寒,我还写了一篇小说投稿到萌芽杂志社,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。我那时候迷恋日本的新感觉派,那篇小说写的也很用心,反复改了四五遍,满怀希望地交给了我的语文老师批改。可是她却推心置腹地和我说,这样的小说投到作文大赛中,是没有什么希望的。我当时想啊,正是别人不看好的东西,才能创造奇迹啊。结果呢,操,果然了无音信。

中学时候,我有过很多的假想敌。他们比我的岁数要大些。我于是便会不断地想,等我到了他们的岁数,我一定做的和他们一样好。

我还曾把一名流行歌手当成我的假想敌,于是开始练习唱歌,五音不全又不识乐谱的我,还装模作样地写了几首歌,自己拿录音机录下来。唔,真是难听死了。但是那时候的我,只顾得偷偷计算,这个家伙比我大八岁,八年之后,我会和他做的一样好。一晃十年都过去了,我还是KTV中帮朋友唱“二声部”的家伙。

让我想想看啊,其中还有我的哥哥。他年轻时组过乐队,我还去看过他们的排练。他们在郊区租了一间地下室,玩重金属音乐,那天听得我的耳朵啊,真是人生的颠覆。排练后他们还一起看三级片,不过哥哥把我推到了一边,小孩子,不允许看这些东西啊。当时我想,我也要学吉他,几年后,到了他们的岁数,我也要有自己的乐队,然后在一个大的梦想底下,藏着一个小的梦想——是的,到了他们的岁数,我也要看一部三级片啊——这也许是我实现的唯一一个愿望吧。果不其然,之后我没成为吉他手,几年之后,他们的乐队也无疾而终。

这样一路走来,本科,硕士、博士,到了现在,我的假想敌们来来去去,我和他们一起成长,或者说一起衰老,在我生活中猛然出现,有时又随着一个哈欠消失无踪,有些假想敌,我会一直远远地欣赏,有些呢,我会猛然发现,这你妈就是一个傻逼啊。当然,我谁也没有变成,后来呢,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,心里竟然有一些满足和惬意。

突然有一天,一个陌生人在网上和我说,真希望等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,能做的和你一样好。

我使劲喳喳眼睛,猛摇头,不对啊。莫不是我的青春投胎转世。这种事情是很难回复的,往往套路是:谢谢你,我其实没那么好。

“不带你这么谦虚的,你可是我的偶像啊。”

我操,毛主席作证,我真没有谦虚。我好久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,该不该讲给别人听呢。其实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。

别人都有人扮演了。我演好自己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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