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我儿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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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前,我替朋友养了条狗。一个6个月大的男性小金毛,叫宝宝。

 

说来有趣,宝宝系异地恋的产物,大学毕业后这个倔强的女人断然拒绝了男人的多次哀求,独自来到这座城市打拼。而男人也撇不下家族企业的桎梏,留在另一城市。一次几乎无法重修旧好的争吵重新愈合和讨好的时候,有了这个小金毛。

 

有一天朋友公司匆忙安排她出差北京两个星期,也没提前商量,隔天就出发。这么一来,送过去给男人看是来不及了,送到宠物店不放心,于是将宝宝交给了这个城市的老朋友,顺道落下一句话:你丫别给我养死了。这个女人虽然平时说话大大咧咧,心却细得很。现在落下这么一句狠话,意思再明确不过,我把狗给你是因为我相信你,信任你,当你系朋友,如果我的狗有什么闪失,掉了几根毛,你就死去吧。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,换句话说,在这个城市,我这个老朋友当然比不上她的宝宝。不过,没关系,因为我是一个实至名归的狗奴。所谓既来之则养之。

 

这个小家伙来到我家一点也没有陌生的感觉,所谓自来熟不过如此。当朋友将狗绳交到我手,再三叮嘱要小心,要认真,要注意xxxx时,这个小家伙一会儿看看原主,一会儿看看我,看女人时快活,看我时忧伤,似乎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处境。

 

小屁孩果然系小屁孩,有奶就系娘。没两天功夫,小家伙就完全跟我熟络了,上网要跟着,上厕所要跟着,上班出门要跟着,吃个晚饭也没图个安宁,尤其是要是哪一顿有鱼这家伙要疯了,死活要跳起来捉你的鱼。害得你想拎起他的耳朵灌一句,你Y是吃狗,吃鱼会死的好吗?睡觉的时候吧老要往床上跳,滚得满竹格席净是口水和金毛。

 

我妈直接跟我摊牌了,说这狗要是再把冰箱里面的咸鱼晾得满地都是,就趁我上班的时候直接卖掉算了。她还没好气地说,养过这么多狗,从来没见过会开冰箱的,批评他吧,还眼汪汪地看着你,好像批评错了似的,好像他有理了她错了。我急中生智,撒了个谎,说要是狗没了,媳妇也没了。我妈乐了,说你哪门子媳妇,替人养狗养熟了还跟别人跑呢。

 

朋友每天会定时给我打电话,问宝宝的状况,问题不碍乎什么时候吃的饭,吃了什么,有没有吃乱七八糟的东西,今天做了什么,有没有去散步。什么时候拉的屎,有多大,臭不臭。我真想不到我们做了多年朋友,到最后所有交流的最后都变成点头和摇头。

 

另外,严格来讲,宝宝其实系城里人,因为朋友长期住在中心城区,虽说下了班也会遛下狗,放假还能溜公园,然而自然放养还真没试过。而我住在郊区,村民养狗以土狗居多,所以养狗以放养为主。临走前朋友再三叮嘱遛狗记得别上绳子。我系个手多多的人,朋友这样三番四次地反对一件事,我反而蠢蠢欲动,恨不得立马尝试一番。所以宝宝来到家里第四天,刚好是个周末,我牵着他来到家附近的运动场,直接放了。

 

这家伙开始慢条斯理地往前走,边走还边含情脉脉地回过头看你。然后突然,他像换了档似的突然跑开几十米外,这回头都不回了。我傻眼了,心想这狗果然养不熟。因为运动场内人多,我不好乱追,怕狗急了伤人。说真的,凭我多年养狗经验,6个月大的城市人想跟我等农村人斗,哼哼。于是只好一边引诱一边像条狗一样跟着他,回忆这几天跟他的相处,心想,难道平时磨蹭,撒娇,舔跪都是演戏,奥斯卡最佳狗演员?最后我是怎么哄他回家的呢,这个我倒忘了。不过后来,我每次跟宝宝到运动场瞎逛的时候,我都会把他放了。我们似乎获得了共识,男人终究是爱自由的,我想,只要他不伤害人,我当然希望他毫无羁绊。后来朋友告诉我,宝宝回去后,心都玩畅了,平时不愿意呆在家里,一出门就乱窜,拉都拉不住。我不以为然,心想这他妈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呢。

 

我们这样晃晃悠悠地过了个把星期,很快就到了截止日。临走前,我决定带宝宝去看海。所谓海,我家附近其实哪有什么海,不过是珠江支流而且近珠江口的地儿,当然啦,狗是不懂的,何况宝宝也没看过,光听到带它“看海”都已经high翻了。

 

太阳已经西斜了,河堤靠岸有巨大的人工草场,草被晒成恹恹的黄色。这一带原本是我们一伙人小时候玩耍的地儿,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,人气没起来,反而越发荒凉了。现在正好落得清静,我看附近没什么人就把狗绳子松了。宝宝很高兴,一个劲往堤坝跑。我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,这河退潮时堤坝离海平面有四五米高,心想这家伙虽然没见过水,站在这么高的堤坝上多少也会有点儿畏高,所有总不至于高兴得一头扎进水里去。

 

这个时候,我看见宝宝望着出海口的方向,“嗷嗷”地叫了两声,似乎有所意味,边叫边回头看我。我有所领悟,最后三步并作两步向宝宝跑去,双手围成个喇叭状放到嘴边,大喊“喂喂”。宝宝非常聪明,声嘶力竭地“嗷嗷”回应。于是,那个下午,夕阳西下,一个人和一个狗,“喂喂”“嗷嗷”在海边谈了半天。

 

故事到这里快要结束了,一年多以前就想到了这个题目,可是苦无毫无思绪一直无法动笔。最近,终于痛定思痛痛下决心,断断续续写完。我知道,如果换一个时间,故事的情节可能会完全变了样,例如狗狗可能不叫宝宝,可能叫露露,甚至可能直接叫狗狗,又例如最后陪狗看海的情节可能会变成陪狗去钓鱼,要知道,宝宝这家伙非常喜欢鱼。谁知道呢?反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,什么跟什么都是我说了算。

 

很快,宝宝回到了朋友身边,半年后,朋友离开了广州,跟男人喜结连理,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。

 

而我再也没见过宝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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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实属难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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